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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3n2小说网 > 其他小说 > 奸宦指南 > 第109章
    若是真的能就此战胜北俾,将他们尽数覆灭或打的一蹶不振,平的可是祖宗之恨。

    注视着紧绷身体的季长明,时鹤书轻轻颔首:“既如此,季尚书便开始准备吧。”

    他垂下眼帘,看着自己苍白而无血色的指尖。

    “本督也会开始准备的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大宁,早朝。

    早已与小皇帝通过气的时鹤书慢条斯理,在早朝上宣布了将于建元六年反攻北俾的计划。

    此言一出,满朝哗然。

    “万万不可啊!”

    “掌印难道是将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吗?!”

    “北俾兵强马壮,仅仅是一年光阴——如何够啊!”

    “多年来大宁与北俾相安无事,督公难道是要打破这平衡吗!”

    朝臣们你一句我一句,俨然是视北俾为洪水猛兽。

    时鹤书也不打断他们,就静静听着,听着他们的恐惧,听着他们的唾骂,听着他们高高在上又不屑一顾的态度。

    “诸君。”

    终于,随着他们越说越难听,听不下去的季长明与江秋悯等时鹤书派官员将要物理战群儒时,时鹤书缓声开口了。

    “诸君,是认为北俾不可战胜吗?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吵吵嚷嚷的群臣瞬间闭嘴了。

    纵使他们心中真的是这样认为的,可——他们怎么能应声呢?

    冷然的视线扫过看天看地不看他的群臣,时鹤书轻笑一声:“平衡?什么叫北俾与大宁的平衡,年年四季被侵扰边境的平衡吗?”

    群臣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若诸君觉得这是平衡,本督也不是不能让你们到达边境,亲身去体验边境百姓日日夜夜所感受的平衡。”

    朝堂上鸦雀无声,而时鹤书似是不满意这样的沉寂,开始点起了名:“李通政使,本督如何将百姓的性命当儿戏了?还是你认为,只要进攻北俾,大宁就必败无疑?”

    李通政使:“……”

    李通政使默默把头低的更低了,死死盯着地上的红木地板看。

    “王学士,什么叫只一年光阴,大宁如何能胜?”

    察觉到那冷淡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,王学士默默缩起脖子装鹌鹑。

    时鹤书轻声反问:“哪里只是一年光阴了。难道大宁历代帝王的积蓄,是让陛下坐吃山空的吗?”

    这话堪称绝对的僭越,但却无人敢对此说些什么。时鹤书缓缓道:“若是就让陛下坐吃山空,那也不必要你我了,群臣全部遣回家不好吗?”

    “督公,您这话……”

    有人试图打圆场。

    时鹤书冷冷的视线移来:“本督许你说话了吗?”

    那人:“……”

    时鹤书收回视线,抬手向高台上的小皇帝行了一礼,继续冷声道:“祖辈的积蓄从不是让大宁偏安一隅,坐吃山空的。大宁历代帝王都没有反攻北俾,但那形势所迫。自英宗北狩后,有谁不想真正一雪前耻?”

    “北俾频频侵扰我大宁边境,虏我大宁百姓,辱我大宁国威,诸君难道忍得下这口气吗?”

    忍得下吗?

    满朝文武扪心自问。

    他们真的忍下吗?

    其实有不少人,是忍得下的。

    大宁的国威与他们何干,大宁的百姓又与他们何干,只要不打碎他们纸醉金迷的美梦,不破坏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,北俾哪怕兵临城下又与他们何干。

    “无论诸君忍不忍的下,本督都要反攻北俾。”

    时鹤书似也想到了这满朝文武中不少人的心性,又冷冷补充。

    “陛下年幼,先帝赐我顾命大臣的身份,予我先斩后奏的权利,我便有了拨乱返正的责任。”

    时鹤书抬手,向小皇帝躬身又行一礼:“还望陛下许臣调动大宁上下,以反攻北俾。”

    年幼的帝王虚虚抬手,稚嫩的声音响彻大殿。

    “予。”

    第53章 落叶

    “督公为何要选建元六年。”

    在筹备正式开始前, 心血来潮拜访时鹤书的江秋悯忽然问道。

    在他看来,建元六年实在不算一个好年份。

    若要出奇兵,建元五年要比六年好得多。

    若要做充足准备, 准备个三年五年也无妨。

    可建元六年——这个年份虽也不算太坏,可也实在算不上好。

    对于已有百年未发起大型战争的大宁而言,一年时间仍稍显仓促, 且调动全国的宏大动作还易引得北俾与西戎警惕。

    所以,为何是六年呢?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端着白玉茶杯的手微微收紧,垂下的眼睫轻颤了颤, 时鹤书掀起眼帘, 看向江秋悯:“六年不好吗?”

    狐狸眼微微睁大,没想到时鹤书会这样反问的江秋悯愣了愣。

    时鹤书似笑非笑:“本督觉得, 六年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至少, 他能活到建元六年。

    前世今生,来自身体的痛楚从未彻底远离过时鹤书。

    时鹤书实在不敢对自己的身体抱有太大期望——纵使在不间断的温养下,他的确要比前世同时期康健的多。

    在前世的这个秋天, 时督主已彻底成了摇摇欲坠的落叶, 浓郁的药香将他浸染的彻底,瘦骨嶙峋的身体光是看着就让人害怕。一碗一碗的苦汤药没有将他从病态中拉回,甚至还让他更为痛苦,无休止的痛苦。

    回想当时,一日的十二个时辰, 时督主几乎一直都在痛,没有一时、没有一刻得到解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