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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三妞很快就把周改儿卖了。

    甚至还添油加醋的多说了几句。

    为的就是让奶奶的怒火转移到亲娘身上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真是亲母女俩啊,脾性都像极了。

    “好好好,真是好样的,我还没死呢,这浪蹄子就蹬鼻子上脸,还敢咒我死?当家的,走,现在就去镇上把她捉回来,我定要好好教教她为人媳的规矩!要是不回来,我就让我儿休了她!”

    陈秋菊踉跄着坐在门槛上。

    她的呼吸声特别重。

    看样子气得不轻。

    “行了,她愿意去就去吧,你要是到镇上闹,把儿子闹得跟我们离了心,以后老了咱们靠谁?难不成靠那个不孝子?既然她愿意去镇上,咱们也别管了,等下次林谷带他们母子俩回来,看林谷怎么说吧。

    我们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,做事不能再跟以前一样,至于地里的活,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反正是干不了了,干脆租出去吧,总归咱家还攒了些银子,也够我们老两口活到老了。”

    江广义的手里,抓着空荡荡的水瓢。

    他嘴角的水渍有些明显。

    解了渴,身上的暑气消退一半。

    人也没那么浮躁了。

    “这个贱妇,平日里就数她吃的最多,我就说她怎么好端端的病了,原来是装病,当家的,我后悔啊,当初我就不该给咱儿子娶了这贱妇,嫁进来也不下蛋,尽生些丫头片子,要不是耀儿出生,我早让林谷把她休了。

    现在倒好,她去享福了,咱们俩在这受罪,村里谁家也不缺地种,谁会租啊?还有不到两月,就该秋收了,这些糙米,总不能便宜旁人吧,你好歹也是个村长和族长,在村里你说一,谁敢说二?要不当家的你找人帮咱们干活吧。”

    陈秋菊打完孙女。

    火气也减退了些。

    刚好江二妞又给她打了一水瓢的水。

    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。

    她才坐下,跟江广义说话。

    “找人帮我们种?”

    江广义眯起眼睛。

    思考着这件事如何实施。

    一晃,中午过去,吃完饭,老两口回屋午睡了。

    后院。

    江三妞刚想抽江四妞一巴掌,就被江二妞拉住。

    “你干什么!”

    向来泥人性子的江二妞发了火。

    “她跟奶奶告状,我就要抽她!小贱人,你不得好死!”

    江三妞的屁股到现在还疼。

    她两个眼睛因为哭过一场,有些水肿。

    瞪起人来,特别吓人。

    江四妞却一点都不怕。

    “你能告我的状,我凭什么不能告你的,就许你欺负人?活该你被打,真坏,二姐,我们不理她,走,我们去山上挖野菜去。”

    江四妞瞪了她一眼,拉着江二妞就走。

    把江三妞气的直跺脚。

    短短时间。

    才五岁的她。

    已经长成了一个黑心芝麻汤圆。

    至于徒步到镇上的周改儿,才刚刚到达。

    她累的半死。

    背着重重的竹篓,还抱着吃的胖乎乎的儿子,本就不爱干活,一身软肉,哪里有劲。

    一路上,她歇歇停停,以至于过了午时,才到镇上。

    因为不认识字。

    她拉着城里的百姓,各种问路。

    直到半个时辰后,终于找到江林谷干活的铺子。

    “什么,他前天就被掌柜的赶走了?这位小哥,那我相公现在在哪?”

    周改儿并不知道江林谷的新住处。

    她的神情有些慌乱。

    “喏,你往前走,走到头,再往右拐,到隔壁那条街,再继续走到头,看到卖马的地方,左拐,那里有一堆矮房,第七栋的第二间,就是你夫君的住处了。

    对了,掌柜的原本让我晚上去一趟,既然你要去找他,那就顺路帮我带个话吧,就说掌柜的限他五日之内搬离,还有两天,要是再赖着不走,掌柜的就要找打手来了。”

    铺子的小二,语气敷衍的说道。

    他也不管周改儿记不记得住,说完就去招待客人了。

    周改儿见他不再搭理自己。

    只能继续上路。

    她脑子有些混乱。

    夫君被掌柜赶走,若是在镇上找不到活计,难不成要回村里?

    不行,绝对不行。

    想到这,周改儿脸上越发慌乱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,她竟然看到江大和兄弟俩,在一家铺子里,擦桌端菜。

    是啊。

    江家不是在镇上开铺子吗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。

    她让夫君来这里干活就是。

    江家无人识字,定是连账本都看不懂,不像她夫君。

    可是读过书的。

    周改儿甩了甩昏沉的脑袋,扬起笑脸,继续朝前走着。

    下午。

    江家小食铺的吃食,全部卖完。

    大门关闭。

    后院里,江福宝见家人正在收拾东西。

    她悄摸溜进厨房,往调料罐子里放了半罐粉末,又掺了一点盐和颜色最鲜艳的辣椒面,用手指搅拌均匀,盖上盖子后,她嘿嘿一笑,擦干净手指。

    “这孩子,你去厨房干啥,不热啊?嗯?灶台上怎么还有一个罐子,里头有东西吗?”

    准备离开时,张金兰发现孙女不见了。

    她寻到厨房来。

    刚抱起孙女,就看到灶台上的罐子了。

    第200章 夜闯

    本想走过去,一并拿到牛车上。

    却被孙女拽住。

    “阿奶,里面什么都没,我刚才看过啦,快走吧,我想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江福宝当然不能让阿奶把这个罐子拿走。

    今天,万氏夫妻俩要是不来还好。

    若是来了。

    这就是她送给这对夫妻俩的大礼。

    她桀桀桀的笑了几声。

    张金兰还以为孙女困傻了,在发癫。

    “行吧,那就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她掩上厨房门,转身出了院子。

    当初签纸契的时候,万氏交给她两把铁锁,各配有一个钥匙。

    用来锁前后门的。

    前门从里头栓好了。

    多余的铁锁,张金兰干脆都用在后门上了。

    两把钥匙,往兜里一揣。

    江家人坐上牛车,回家了。

    今天的牛牛有点累。

    它步伐放慢了许多。

    江福宝怕牛累坏,就打开屏蔽,准备听听它的心声,想着它要是喊渴,就让大伯给牛牛喂点水。

    然而,只听了一句,她就再次屏蔽了。

    【这些臭人类,怎么一天就肥了这么多,光吃饭不拉屎啊,累坏牛牛了,就属这个小女童最胖,肯定是她压得,跟个小猪崽子似的,哞哞,真沉。】

    车上只有一个女童。

    那就是她。

    江福宝!

    “哼!阿奶,我真的很胖吗?”

    江福宝撅着嘴巴,双手交叉在胸前,气鼓鼓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不胖,奶的乖孙女谁敢说胖?奶去抽死他!咱福宝明明瘦的很,瞧瞧,小脸蛋都快没肉了,晚上阿奶给你做好吃的,咱得好好补补。”

    有一种瘦,叫阿奶觉得你瘦。

    江福宝却沉溺于其中。

    她把臭牛牛的话,抛到脑后。

    太阳半落,晚风拂过脸颊,不像午时那般燥热了。

    她吹着风,哼着小调子,欣赏着田边的风景。

    离家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在镇上迷了路的周改儿,已经快饿的昏过去了。

    她怀中的儿子,嚎啕大哭。

    可兜里一个铜板都没有。

    陆陆续续问了几十个人。

    就在她精疲力尽之时,终于在一片破败的矮房中,找到了江林谷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两人四目相对,一个震惊,一个躲闪。

    江林谷满脸颓色。

    下巴上的胡茬看起来好几天都没打理了。

    眼下全是乌青。

    见到周改儿的那一刻。

    他快步走上前,接过儿子抱在怀里哄着。

    “爹爹,饿,我饿。”

    才两岁的江木耀哭到打嗝。

    江林谷心疼不已。

    “你没给咱儿子吃饭吗?怎的饿成这样?还有,你怎么过来了,不是说了吗,等我去接你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听起来烦躁不已,本就为着找活计的事情苦恼,这两天几乎没睡着过。

    结果连着问了十几家铺子,也没一个招账房的。

    眼瞅着就要没地方住了,妻儿又来了。

    江林谷烦的都想挠头。

    “我实在干不了农活,太累了,我为了生耀儿,身子本就孱弱,你知道的,娘又动不动把活全推我身上,我哪里受得了啊,我就带着耀儿跑出来找你了,听说,你被掌柜的赶走了?因为什么?怎的好端端就赶你?”

    周改儿赶忙问道,可江林谷并未马上回答。